我是大魏的太后,現在卻被狗皇帝摟在懷里。
我名義上的丈夫是這狗皇帝的老爹,不過,大婚當晚,我就成了寡婦。
狗皇帝一身酒氣,嘴里嘟嘟囔囔,湊過來要親我的臉頰,我反手一巴掌招呼過去,面無表情道:“皇帝,你醉了?!?/p>
這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打的狗皇帝半邊臉腫起,眼神霎時清明。
他舔了舔嘴角,似十分漫不經心的說:“蠻蠻對我總是這般狠?!?/p>
我淡淡的掃他一眼道:“皇帝對哀家亦是如此?!?/p>
……
皇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壽安宮,帶著左右臉頰上的兩只巴掌印。
他這人就是個瘋子,想要什么便一定得得到。
珠兒輕手輕腳的走過來,驚道:“太后娘娘,您的臉!……”
我下意識的摸上右半邊臉頰,果然坑坑洼洼有一圈牙印。
“魏景初這個混賬!”
我咬牙切齒,憤怒的砸了手中的茶盞,唬的珠兒一個激靈,立馬跪下不停的喊太后息怒。
我擺擺手,示意她起來,無比疲憊道:“珠兒,你過來給我捏捏頭”。
珠兒依言上前,溫熱的手指抵上我的額角輕輕揉按,抽痛頓時緩解許多。
角落里的獸形銅香爐,靜靜地燃著熟悉的蘇荷香,意識漸漸迷離,我恍然墮入夢境,看見了一個笑容璀璨的白衣少年。
那是許多年前的魏景初。
那時,他還是個備受冷落的小可憐。
……
如果問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我一定會回答:
“我不該一時好奇誤入那個廢棄的冷宮,不該見到那個蹲在角落里咬著手臂不讓自己哭出聲的少年,不該心軟給了他一塊糕點,不該牽住他的手,結下這一生糾纏不休孽緣?!?/p>
那一年,我方十歲,每日進宮給十公主當伴讀。這并不是個多輕松的活計,公主嘛,自然是有些驕傲的資本,所以總有許多惡劣的脾氣。
可我在家里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珍寶,無緣無故受了氣怎會不委屈?時日一久,便實在煩透了這樣伏低做小的姿態。
于是我時常會耍一些小把戲,偷偷的躲起來一會,平息自己心中翻涌著的煩躁情緒,比如故意丟掉帕子回去找,比如故意走錯道假裝迷了路。
這些小聰明無傷大雅,只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明知道是錯的那條路上一直走下去,不然我不會在那個午后,走進那個廢棄的冷宮,不會開口問那個滿臉淚水的少年:“你為什么哭?”
他說:“我想母妃?!?/p>
“你是誰?”他問。
“我是蠻蠻。你又是誰?”
他回答:“我是魏景初?!?/p>
哦,原來他就是魏景初。
我從未見過魏景初,只知道他是三皇子,是十公主最厭惡的人,因為他的母妃,那個風華絕代的賢妃娘娘,曾冠寵六宮,差點把皇后拉下鳳位。
我看著眼前這個將半邊臉埋進臂彎,眼睛腫成桃子的三皇子,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想起阿娘說,沒娘的小孩子最是可憐,想起很久以前參加宮宴時,見到賢妃娘娘似天人一般的容顏,我還想起十公主提到他時臉上嫌惡的表情。
各種回憶在腦海中不停的轉,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走到他身側坐下,從懷里掏出個紙包,里面是阿娘給我準備的糕點。
我把糕點遞給他,很誠懇的問:“你要不要吃?這是桂花糕,很甜很軟?!?/p>
他扭頭望了我了片刻,捏起一塊放進嘴里,慢慢的咀嚼,我一直盯著他看,見他眼里又泛起淚珠兒,忙伸手去擦,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對我說:“好甜?!?/p>
那天,我們在廢殿里坐著消磨了半下午,一起吃完了一包桂花糕。
阿爹教我在宮里要謹言慎行,但是,對著第一次見面的魏景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莫名的信任,愿意與他說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說到天邊也說不完。
那日臨走前,他絞著手指頭問我:“蠻蠻,你還會來找我嗎?”
我笑著朝他揮手道:“當然了,阿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