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姐姐,王爺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呢?”一襲粉色衣裙的女人躲在一個男人的身后,語氣和她的長相一樣柔婉,懂事中帶著嬌嗔,男人可不就最喜歡這樣的么。
只是男人看不到她的臉,韓千雅卻能清清楚楚看到,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帶著的深深的得意和嘲諷。
是她……
這一刻,之前種種突然就全都串了起來,出現在她屋中的信,說謊的丫鬟,還有……還有那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男人!
“是你!”韓千雅眼眶通紅,從地上爬起來往江依蓉那邊走去,全身都在發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一般,可江依蓉還在笑,笑得越發美艷。
可她根本沒機會走過去,手臂就被一股大力一把抓住,她懵然對上那個男人的眼睛,還未開口,下一刻她就被狠狠甩到了地上,景逸滿臉的怒意抑制不住往外泄,還帶著深深的嫌惡和鄙夷:“賤人!”
“王爺!王爺救我!”江依蓉跪伏在景逸身邊,衣衫簪環皆是凌亂,更兼楚楚可憐:“韓姐姐她偷人被妾身撞見,她不但要栽贓給我,看她的模樣,更是要殺了我了!”
這樣的丑事,江依蓉刻意一遍遍拿出來說,景逸怒急攻心,揚起手上的馬鞭就狠狠往韓千雅身上抽去:“賤婦!”
“我沒有!”韓千雅想要辯解,可一鞭一鞭似雨點般落下,她自小嬌慣,哪里受過這種苦,沒幾鞭便疼得說不出話來。
景逸看著她痛苦地掙扎,眼底寒意更深,手上更是一鞭比一鞭重,根本沒有停的意思。
既然丟盡了他的顏面,那她就以死謝罪吧。
剛開始韓千雅還能感受到痛,可漸漸的,她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沒有痛覺了,她以一種詭異的清醒的狀態,感受著自己的皮肉在一寸寸裂開,滾燙的鮮血紛紛往外涌。
眼前越來越暗……
還有什么,是比清清楚楚感知自己漸漸死去卻無能為力還絕望的嗎。
“我沒有……”
“我沒有!”韓千雅猛地睜開眼睛。
周圍只是很普通的一間屋子,簡樸到有些過分了。
她猛然坐起身,帶動肺部驟然收縮,隨即帶來一陣猛咳,又重重跌了回去。
一瞬間,一道不屬于她的記憶瘋狂往腦子里涌,可是只有凌亂的幾個碎片,記錄著她曾經落水的事實。
可是……她怎么會落水?
“喲呵,還真醒了?”
屋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衣著鮮艷的女人,像是在找什么,見她醒了便直接走了過來,挑眉道:“不過一個卑賤的舞姬,也敢裝腔拿調,也讓你知道知道教訓?”
舞姬?
韓千雅皺眉看著她,覺得眼前這人似乎有些熟悉,像是王府中的一個侍妾,好像……叫紅蘭?
紅蘭見她愣愣的不說話,伸手使勁推了她一把:“在這兒裝病給誰看呢,快去把你那個流光釵給我找出來,隔幾日王妃辦宴會,可是指明了要我去跳舞的?!?/p>
韓千雅手肘被磕到,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她看著紅蘭一臉的得意,緩緩收斂了下自己的不虞,答了聲:“好的?!?/p>
她現在沒空和紅蘭糾纏,心里有了個想法,但還需要去驗證一下。
獨自步入內間,依舊樸素,可即使是那面不甚清晰的銅鏡,韓千雅也能看到自己的容貌——不一樣了。
這張臉長得極美,可不是她的臉。
韓千雅輕輕撫上側臉,手抑制不住的顫抖,直到指尖觸碰皮膚,感受到那溫熱的真實后,一股酸楚突然似巨浪一般狠狠敲打在心上,力道之大使她幾乎窒息。
她死死捂著自己的嘴才能使哭泣聲沒有溢出。
原來她真的死了,被她的夫君親手抽死,還有江依蓉——
想到這里,她突然心里一緊,眸中閃過一絲狠辣。
她都明白了,王妃要辦宴會,王妃自然不是她,有人費盡心思害死了她,怎么可能無利?看樣子現在距離她死已經過了幾年了,王府早已換了新的女主人。
怪不得前世江依蓉很早就和她商量要辦宴會,原來那個時候,她就開始準備著為自己慶祝了,果然是她太蠢,竟一點都沒看出來。
韓千雅突然笑了笑,鏡中這張臉很美,比起她原本那張溫柔端和的容顏,這張臉很討男人的喜歡,也更適合做壞人。
“你好了沒?”紅蘭開始催了。
“好……快……”韓千雅眼底似寒潭般深沉,語氣卻透露出了些許慌張,這招江依蓉最擅長,如今她也能學個七七八八了。
從案上隨意抽出一張紙飛快寫上了幾句話,剛落筆,就見紅蘭果然尋了進來。
她慌忙要去掩案上的紙,手一滑,碰掉了首飾盒子,首飾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趁著她慌亂蹲身去撿的功夫,紅蘭悄悄瞥了一眼案上的紙,眼睛倏忽瞪得老大。
“給?!?/p>
韓千雅遞過釵子,慌亂擋在桌前。
紅蘭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難得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韓千雅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連墨跡都未曾干的字條,勾起一個笑,怪不得江依蓉老愛對著自己笑。
逗弄蠢人,果真可笑。
幾日時間匆匆,轉眼就到了江依蓉要舉辦宴會的時候。
韓千雅特意穿了一身素凈的衣服,她落水未愈,臉色慘白,不過慘白也正好。
宴會在竹園,她卻緩緩朝竹園外墻東側走去,一般來說沒什么人出入,可她知道,有個人一定會來,畢竟夫妻三年,她怎么會不了解他?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綠竹掩映間,那人果真坐在那里,跟前竟還有另一人,正在聚精會神對弈。
韓千雅還沒開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突然就響了起來,隨即她立馬就被幾個人抓住,硬掰起了頭。
“好你個素玉!你果真在此私通!”紅蘭從那幾人身后步出,又是得意又是囂張,伸手往竹林內一指:“給我進去把那個奸夫抓出來!”
“你說要抓誰?”景逸沉著臉,周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寒氣。
紅蘭嚇得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王……王爺……”
“啪!”
后半句話直接被一道清脆耳光聲打斷。
她被猛地扇倒在地,嘴角霎時就滲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