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家的養女。
也是陸家養的最低賤的一條狗。
為了活命,我在一個雨夜敲開了陸家太子爺的房門。
所有人都說我這條狗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陸瑾修,可他卻視我如命。
1
我叫陸禮,是陸家的養女,陸瑾修是我的哥哥。
那年十歲我媽為了保護我,被嗜賭如命的父親打殘了一雙腿,而我則被我爸打斷兩根勒骨,當我從醫院醒來,我便被我爸以二十萬賣給了陸家,自從以后,我便改姓陸,跟在陸家真正千金陸晚顏身邊,做她的小跟班。
陸家父母,一共生了兩個孩子,陸瑾修和陸晚顏,只不過陸晚顏生下來就有心臟病,一直被陸家嬌養著。
陸家父母買我,是為了讓陸晚顏有個伴。
我第一次見到陸晚顏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皮膚透著脆弱易碎的白,像一只洋娃娃,漂亮的像是童話故事書里走出來的人,我怯懦而又自卑向她伸出手,“你好,陸伯伯說,要我和你做朋友……”
或許覺得我的話太可笑,她掃了一眼我帶著泥點的指甲縫,然后用冷到骨子里的聲音對我說:“和我做朋友,你也配?”
陸晚顏只把我當成是陸父給她買的用來解悶的狗,和她身邊的其它寵物相比,我不過比它們會說話有名字而已。
所以我入住陸家第一晚,陸晚顏便給我買了一條狗鏈栓在脖子上。
她覺得我是陸父買來給她的,我可以任由她支配。
在陸家父母出差后,陸晚顏拿起剪刀讓我趴在地上,剪掉了我一頭的長發,我看著地上的長發,紅了眼睛,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告訴我不準哭,否則她就把手中的剪刀插進我的頭皮里。
我害怕了,強忍著淚意,直到她將我剪成一個禿子。
那天,陸晚顏離開后,我抱著一地的頭發直掉淚珠子,緊接著一雙穿著灰褲的修長雙腿映入我的眼簾,我抬起頭往上看去。
是陸修瑾。
他逆光而立,周身被鍍了一層淺金色,他好看的像是書里的人,而我是個禿子。
2
十八歲以后,
我跟隨陸晚顏考上了本市的同一所大學。
陸父的意思是,讓司機接我和陸晚顏一起上下學。
陸晚顏卻從不讓我和她坐同一輛車,每當陸父目送我和陸晚顏上車后,陸晚顏便讓司機假裝把車開走,然后走出沒多遠,陸晚顏就把我從車上踹下去。
其實,陸父陸母對我還算不錯,只有陸晚顏對我不太好。
陸晚顏總是對我說,要是我不乖,她就不要我這條狗了。
我想,如果她不要我,陸父就會把我送回去。
我深刻的記得,我的親生父親是怎么因為賭博輸錢動不動就對我拳打腳踢,我媽又是怎么因為保護我被他毆打致殘的。
我不要回去,至少在這里,我可以吃飽,我媽也不用再說都是為了我才不跟我我爸離婚的。
于是,這些年,我在陸家一直很乖,哪怕我被陸晚顏剔成了禿子,哪怕陸晚顏僅僅只把我當成了一條狗。
陸晚顏有一個喜歡的學長。
她讓我幫她遞情書。
我幫她把情書遞到學長的面前,大約是看我太瘦,學長隨手給我了一塊面包。
陸晚顏知道后便嫉妒到發狂,回到陸家,她讓傭人扒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用浸滿冰塊的冷水從頭到腳給我澆下去。
此時是冬天,陸晚顏眼看傭人澆到我嘴唇發紫她這才滿意,她打量著我蒼白的臉說,“小禿子,還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吧,我看上的人,你連多看一眼都有罪,你還敢拿他給你的東西?”
“再有下次,我剁了你的手!”
只要不是在陸家人面前,陸晚顏向來對我說話很直接,而且她說到做到。
于是以后在學校再遇陸晚顏喜歡的那位學長,我向來都是躲著他。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總是躲著他,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某天午后,我在走廊上碰見他時,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問我,他長的很兇嗎,為什么我總是躲著他。
我想搖頭,目光卻觸及到他身后的陸晚顏。
懼意從我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我抖成了個篩子,學長卻只撓撓了頭,喃喃自語:“我長的真的有這么令人害怕嗎?”
學長不明所以的走了。
隔天,學長拒絕陸晚顏表白的消息傳來。
學長說,他想找個能陪他一起打球的女朋友。
當晚,陸晚顏摔碎了家里所有能摔的東西,一家人都去哄她,只有我,害怕的一夜沒睡著。
三天后,學校里到處都在傳學長出車禍了,一雙腿被碾碎了,以后再也站不起來,后半生都要靠輪椅行走。
而陸晚顏聽到這個消息,笑著對我說,“你說,他還能再找陪他一起打球的女朋友嗎?”
她的笑讓我恐懼,她的眼神更像是在說,接下來輪到你了。
盡管她當時什么也沒有做,可我接下來的每一天聽到傭人在廚房里的磨刀聲我都會覺得驚懼與害怕。
她知道我在害怕,惡作劇般的,她總會半夜拿著一把水果刀出現在我床頭,把我嚇到失智她才笑著離開。
我知道,總有一天陸晚顏真的會剁了的手。
我不能再乖下去了。
自然界中有一套完整的生物鏈,兔子怕蛇,蛇怕鷹。
我怕陸晚顏,陸晚顏比起陸父陸母更怕陸瑾修。
我盯上了陸瑾修。
3
陸瑾修比我和陸晚顏要大九歲。
他氣質清冷,寡情薄性,人人都喚他陸少。
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但卻沒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
雖說陸晚顏喜歡過學長,但那也僅限喜歡而已,陸晚顏骨子里是個實實在在的哥控,她曾說,“哼,一個個庸脂俗粉還想當我的嫂子,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一幫蠢人!”
在我的印象中,陸瑾修似乎從來沒說過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不過,似陸晚顏所說,如果真有一個女人能拿下陸瑾修,那個女人必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所以我從來沒奢想過,讓陸瑾修喜歡上我。
我僅僅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庇護罷了。
這天晚上,陸晚顏因為傭人給她端的水燙了,她反而潑了我一身后,我拿著燙傷膏偷偷來到陸瑾修的書房,褪下衣衫,借著月光,一點一點的將燙傷膏涂到后背上。
陸瑾修是什么時候開門進來的我不知道,等我涂完將衣服穿好他的聲音才響起,“誰容許你進來的?”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去,陸瑾修那張冷漠淡然的臉呈現在我的面前。
娛樂新聞說,陸氏集團繼承人陸瑾修是高嶺之花,一如廟里的神像,臉上永遠只有一個表情。
其實說陸瑾修臉上永遠只有一個表情也不對,我見過他悲憫的樣子。
陸晚顏除了貓貓狗狗以外,還養過一只兔子,后來因為那只兔子咬了她,她就命傭人打斷了兔子的腿扔出去。
不知道怎的,那只兔子被陸瑾修撿到,他細心的給他包扎傷口,輕擰眉眼,面露悲憫。
我想,如果我是那只兔子,他會不會也會同情我。
拉回思緒,我及忙對陸瑾修道:“對不起,我以為夜深了你不會過來,我就是想借用一下書房,如果我在自己的房間里敷藥,要是讓晚顏知道了,她會罵我的?!?/p>
我說著便打算離開書房。
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怎么了?”我轉頭反問。
“把衣服脫了?!彼蝗徽f了這么一句。
借著氤氳的月光,我看到了他輕擰的眉眼,他也像對待那只兔子一樣,為我皺眉了。
我背對著陸瑾修,將衣服脫下來。
這些年來,我身上大大小小被陸晚顏不開心時弄出來的傷疤不在少數。
她養的那些貓貓狗狗,大多數都死了,只有我,還在不屈的活著。
月光落在我后背那縱橫斑駁的傷疤上,映在陸瑾修清冷的墨色眼眸底。
他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些都是晚顏弄的?”
夜里的涼意令我止不住的顫抖,我道:“求你別告訴干爸干媽,我沒事的,只是一點點的小傷而已,也怪我總是惹晚顏生氣,所以她才喜歡跟我開玩笑,捉弄我?!?/p>
“你把這些傷當做開玩笑?”
“是?!?/p>
夜風透過書房沒關的窗戶吹進來,令我抖的更加厲害。
陸瑾修讓我把衣服穿好。
我重新轉過身來時,陸瑾修打算去找陸晚顏。
我急忙拉住了他,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我真的沒事的,求你……不要告訴干爸干媽,也不要找晚顏的麻煩……”
“陸家能收留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想留在這,非常想……”
4
陸瑾修最終什么也沒有做。
第二天,大家像什么事沒發生過一樣,平靜的坐在一起吃早餐。
陸父夾了我最愛的一塊魚肉放進的碗里,陸晚顏卻截胡將那塊魚肉放進了自己的碗里。
她轉頭將一塊蟹腿放進我的腿里,“爸,陸禮早就不喜歡吃魚了,她現在喜歡吃蟹,你說是么?陸禮?”
我點了點頭。
我對海鮮對敏,這是我來陸家才發現的。
陸晚顏知道我對海鮮過敏后,她就威脅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是以,這么多年,陸父陸母一直不知道我對海鮮過敏。
估摸著陸晚顏昨天晚上的氣沒有消,她眨眨眼對我說,“快吃吧,今天保姆做了很多蟹,這一碗都是你的,你喜歡吃就把它吃完,我們不跟你搶?!?/p>
陸父聞言笑了起來,“看看晚顏,真是越大越懂事了,知道阿禮喜歡吃蟹,就把東西讓給阿禮?!?/p>
陸母同樣笑道:“說起來,阿禮剛來陸家的時候,那么小一個,現在都成大姑娘了……”
我見陸父陸父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不好吃了?!标懲眍伒哪抗饩o緊盯著我,并催促著我。
我在陸晚顏的注視下,夾起碗里的蟹慢慢吃了起來。
飯桌上,陸晚顏移開話題轉向陸瑾修,討論到底什么樣的女人才配當她的嫂子。
陸父陸母聞言眉目間也是一片愁云,眼看陸瑾修快27了,連個對象也沒有。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只覺喉頭梗塞,有些快要喘不過氣。
大約是發現了我的異常,陸瑾修將余光轉向了我這邊。
我很難受,像是即將瀕死在河岸邊的一條魚。
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了,猛的從飯桌上站了起來,在陸父陸母被嚇一跳的目光中,沖向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我趴在馬桶上摳著喉嚨狂吐,吐的我頭暈目眩,所以連陸瑾修什么時候進來我也不知道。
等到我清醒過來時,他已站在了我的身邊。
他說:“你對蟹肉過敏?”
我拼命的搖頭。
陸瑾修凝著我脖頸大片大片冒出來的紅疹,他說,“你當我是傻子么?!?/p>
我抬手抓住陸瑾修的衣袖,拼命搖頭:“我只是吃了多一點點而已,干爸干媽知道了要擔心的,你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說……”
見他不為所動,我對他跪了下去。
他的眉眼深深的擰了起來,諱莫如深。
……
早餐后。
我回到了臥室,縮在被窩里,意識迷蒙,睡了一天,傍晚陸晚顏被傭人推著輪椅走進來嘲笑我說,“小禿子,學長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爸媽過幾天就要出門旅游,等他們走了,我再跟你算賬?!?/p>
“這幾天你好好再多用用你這雙手,畢竟,也留不了幾天了……”
陸晚顏警告完我就走了。
在她走后,陸瑾修就進來了。
他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發現我在發燒。
他大概想把我從被窩里撈起來帶我去醫院,而我卻反握住他的掌,將他的掌按到我的心房上,對他說,“瑾修哥,這里,好熱……”
我承認我不太會勾引人,但我真的很想很想保住我自己的這雙手。
陸瑾修目光沉暗,漆黑的墨眸里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他掌心滾熱,而我心跳如雷。
過了許久,他才將沉暗的目光移到我的胸口,他說,“陸禮,你是我的妹妹,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
我用力按著他的掌,幾乎哭腔哀求他,“幫幫我,瑾修哥,我真的好熱……”
從住進陸家開始,我便鮮少和陸瑾修有太多的交集。
他大我九歲,成熟穩重的像個長輩。
我怕陸晚顏,也怕他。
暮色漸隱,墨襲大地。
轟隆一聲,窗外忽然下起急驟的暴雨來。
雨落之后,我大著膽子抱住了他。